周四，特斯拉股东将就是否授予埃隆·马斯克一份规模空前的薪酬方案进行投票。这份薪酬方案数额之巨，远超以往任何首席执行官所获薪酬，若未获通过，马斯克或会因不满而选择离开公司。

若您觉得此事似曾相识，那确实如此。几乎就在一年前，就曾上演过类似一幕。在2024年的股东大会上，特斯拉股东被敦促投票赞成给予马斯克高达500亿美元的薪酬，以期望他继续担任首席执行官。而此次的薪酬方案数额更为惊人——预估价值高达1万亿美元——对于特斯拉而言，所承担的风险也更高。

特斯拉董事会在9月提出的这项提案中明确指出，马斯克必须“彻底重塑特斯拉，并改变我们所认知的社会格局”，具体而言，要通过交付数百万台人形机器人和自动驾驶汽车来实现这一目标，如此方能获得这笔巨额薪酬。反之，若马斯克未能达成这些“极具挑战性”的目标，则将“分文不得”。

依据拟议的薪酬方案，马斯克需达成一系列关键里程碑，例如生产100万辆机器人出租车和100万台人形机器人，同时将特斯拉的市值大幅提升数万亿美元。每成功达成一个里程碑，马斯克便可解锁数百亿美元的薪酬。按照这一方案，在十年内，他在公司的持股比例将从约15%提升至约25%。

然而，特斯拉声称若马斯克未能达到这些基准将“一无所获”，这种说法并不完全准确。据路透社报道，即便马斯克未能达到提案中的大部分目标，他仍有可能获得500亿美元——这便是去年提出但后来被特拉华州法官驳回的原始方案。路透社还指出，即便马斯克仅达成两个相对简单的目标，再加上股价出现适度增长，他仍可净赚260亿美元。

“这意味着他将获得其创造价值的七分之一作为回报，约合12%至13%，”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法学教授兼公司治理专家格雷戈里·希尔表示，“对于高管薪酬方案而言，这一比例高得离谱。典型上市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激励方案比例通常仅为个位数……在我看来，这更像是私募股权公司旗下投资组合公司经理所能获得的激励方案类型。”

以车辆销售里程碑为例，表面上看似乎不难达成。据路透社报道，若特斯拉在未来十年内年均销售120万辆汽车，马斯克即可获得82亿美元的股票——前提是特斯拉的市值能从当前的1.4万亿美元增长至2035年的2万亿美元。这一销量数据比特斯拉2024年的销量还少50万辆。而其他产品目标的表述则较为模糊，即便马斯克未能显著提升利润，仍有可能获得巨额薪酬。

因此，这1万亿美元的问题便浮现出来：马斯克是否真的需要积累到1万亿美元的财富，才能成为全球首富——甚至是有史以来的首富？或许这1万亿美元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虚假目标，是试图吸引公众关注和引发传播的噱头，而在这背后，或许隐藏着马斯克更为复杂的动机。或许，他只需实现适度的增长，交付几台机器人，推出少量机器人出租车，便能收获巨额财富。

此次投票结果似乎悬念不大。与上次投票不同的是，此次马斯克可对自己的股份进行投票，这无疑大大提高了方案获得通过的可能性。然而，整个秋季，特斯拉董事会成员一直在展开密集的游说活动，他们警告股东，若不批准给予马斯克的巨额薪酬，将严重危及特斯拉的未来发展，甚至可能促使这位性格多变的首席执行官离开公司。

他们在数字媒体和社交媒体平台上投放了大量广告，包括在马斯克自己的平台X上，甚至还专门创建了一个倡导投票赞成的网站。特斯拉董事会主席罗宾·德霍姆也多次接受电视采访，暗示若投票结果为“否”，则可能立即任命新的首席执行官。

“在今年股东大会上，股东需要回答的根本问题其实很简单：你是否希望埃隆继续担任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并激励他带领特斯拉成为自动驾驶解决方案的领先提供商，以及全球最具价值的公司？”德霍姆在最近致股东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

科罗拉多大学法学院公司治理教授安·利普顿表示，特斯拉并不满足于仅仅获得投票的胜利；它需要以大幅领先的优势获胜，以此证明只有马斯克能够带领这家公司迈向新的高度。巨大的支持差距有助于巩固马斯克的合法性和影响力，尤其是在特斯拉过去一年陷入困境的背景下。

“他做了很多明显损害特斯拉销量的事情，”利普顿说，“现在，如果你把特斯拉仅仅看作是一家汽车公司，那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他变得极具争议性，成功惹恼了左右两派的人。因此，我认为他们可能对此感到担忧。”

鉴于马斯克当前薪酬方案的现状，此次投票无疑风险极高。去年，特拉华州法院否决了马斯克的500亿美元薪酬方案，认为该交易存在缺陷，且马斯克对董事会施加了不当影响。股东曾两次投票批准这份高额薪酬，但法官仍坚持驳回裁决。特斯拉已向特拉华州最高法院提起上诉。作为回应，马斯克策划了一场投票，将公司注册地迁至得克萨斯州，因为该州不像特拉华州那样拥有数十年的公司法律先例。

利普顿表示，若新的薪酬方案仅以微弱优势获得通过，可能表明市场对马斯克的领导力和特斯拉的治理存在严重质疑。更大的胜利虽然不会直接影响特拉华州最高法院的裁决，但将具有象征意义，使法官们更难维持之前对马斯克不利的裁决。

机构投资者已对此次投票表现出高度警惕。拥有特斯拉1.2%股份的挪威主权财富基金投了反对票。美国教师联合会和纽约市多个退休系统等较小的公共养老基金，以及主要代理咨询公司机构股东服务公司和格拉斯·刘易斯公司也纷纷表示反对。在最近的财报电话会议上，马斯克称这些代理公司为“企业恐怖分子”。

尽管机构投资者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忽视，但马斯克最大的支持群体却是他的粉丝——散户股东。传统上，大多数散户股东不会在此类会议上参与投票。但特斯拉却成功证明了其能够调动这一原本被动的支持群体。据哥伦比亚大学分析，去年就有超过4.63亿股散户股票在2024年股东大会上参与投票，占估计总计12.1亿股散户股票的38%以上。

并非所有特斯拉股东都是马斯克的忠实粉丝。马斯克2018年的薪酬方案就曾因一名股东起诉公司而被否决，该股东认为特斯拉董事会与其已非常富有的首席执行官关系过于密切。得克萨斯州法律禁止持股少于3%的股东提起类似诉讼，因此再次提出挑战的可能性不大。

本周，《华尔街日报》报道称，马斯克在其人工智能公司xAI上投入的时间多于特斯拉。该薪酬方案旨在吸引他回归这家电动汽车公司，尽管马斯克似乎对打造“机器人大军”的想法更感兴趣。

“如果可能被解雇，我是不会打造机器人大军的，”他最近在All-In播客上这样表示。

特斯拉无疑是美国公司历史上最为奇特、独特的公司之一。其市场行为更多受到马斯克个人情感或心理因素的驱动，而非基于基本的商业逻辑。它是所有网红股的鼻祖。

“几乎没有证据表明董事会和马斯克在任何问题上存在分歧或不同意见，”圣克拉拉大学公司治理专家斯蒂芬·戴蒙德表示，“你不得不怀疑，这真的是运营公司的理性方式吗？”

若历史重演，股东很可能会批准董事会给予马斯克更多公司控制权的提案。考虑到即便在销量下滑和纳粹敬礼事件频发的情况下，公司股价依然表现良好，股东若不批准才是愚蠢之举。然而，此次投票的差距或许比结果本身更能说明特斯拉的未来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