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J·斯卡林格（RJ Scaringe）坐在Rivian位于帕洛阿尔托的办公室里，解释这家以冒险为主题的电动汽车公司为何突然决定打造自己的自动驾驶汽车。这时，一位不速之客从窗外滑过：Waymo。

这家由Alphabet旗下的公司所有的自动驾驶出租车停在了办公室外。乘客是来自高盛的分析师，他简单拍了张自拍照，然后便钻进车里。Rivian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斯卡林格对这一幕忍俊不禁。

“太棒了，”他大笑道，“简直完美。”

Waymo的到来，让Rivian面临的挑战更加清晰。几小时前，斯卡林格还在台上，面对数百名投资者、记者和意见领袖，宣布公司在自动驾驶和AI领域投入巨资的重大决策。他说，公司的目标是设计自己的AI芯片，以支持更高水平的自动驾驶，最终实现四级自动驾驶——即在特定条件下无需人工监督。Rivian能否在比Waymo短得多的时间内，实现Waymo花费数十年才达成的目标？

更重要的是，Rivian能否比另一家纯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更安全、更有效地实现这一目标？特斯拉也正试图转型为一家AI和机器人公司。Rivian最初是作为户外爱好者的选择而创立的，与埃隆·马斯克（Elon Musk）的公司形成对比：它坚固耐用、适合越野，并且完全电动。现在，它似乎正试图追随这位反复无常的亿万富翁，进入AI领域。

斯卡林格坚称，这并非受特斯拉的驱动，而是认识到汽车行业正面临自己的悬崖。他表示，基于Transformer的编码和大参数模型的进步，促使Rivian对自动驾驶“物理AI”的思考发生了根本性转变。因此，Rivian在2022年初对其自动驾驶平台进行了全新设计。随着第二代平台的推出，公司开始构建一个“数据飞轮”，利用车队收集的真实驾驶数据来训练大型驾驶模型（类似于LLM，但用于驾驶）。由于该模型是端到端训练的，Rivian表示，传感器或计算能力的改进将直接增强其功能，使系统能够随着硬件的进步而持续改进。

Rivian要么追求自主生产、垂直整合的自动驾驶战略，要么冒着被Waymo、特斯拉和其他公司甩在后面的风险。在演示过程中，斯卡林格多次指出，这并非盲目跟风，而是经过多年努力和精心设计的结果。

“昨晚，我和团队聊了很久，就在我们即将展示这一切之前，”斯卡林格在台上说，“一位首席工程师看着我说，‘天哪，我们已经为此努力了好几年，却一直不能谈论它。太酷了。明天我就可以开始谈论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了。’”

现在，Rivian当然不吝于分享细节。公司的“AI与自动驾驶日”活动就像硅谷的一场高中科学展览。参观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各种项目：将助力Rivian实现AI雄心的新芯片，配合显微镜可以仔细观察硅晶片的细节；新的车载AI语音助手，可以为你导航到心仪的酒庄，或者选择Jelly Roll的合适歌曲；以及激光雷达传感器，它将通过创建周围环境的3D图像，帮助车辆实现自动驾驶。甚至还有一辆R2车型被包装成《星球大战》中的R2-D2。

我最深刻的体验是试驾Rivian的新免提点对点驾驶功能早期预览版。活动后不久发布的软件更新，使Rivian车主可以在美国和加拿大的350万英里道路上“免提”驾驶。点对点功能将在稍后推出，并将解锁更多部分自动驾驶功能。可以将其视为Rivian对特斯拉全自动驾驶功能的回应。

Rivian表示，从明年开始，如果道路上有清晰的车道线，驾驶员将能够使用免提驾驶功能。这将是Autonomy Plus付费套餐的一部分，可以选择一次性支付2900美元，或每月支付49.99美元订阅。（相比之下，特斯拉的高级FSD选项售价为8000美元，或每月99美元。）直到2026年3月，Rivian的Autonomy Plus套餐将对所有客户免费开放。

我在一辆R1S的乘客座位上体验了约45分钟的这项功能，车辆在帕洛阿尔托周围的一系列复杂场景中行驶。一位Rivian工程师坐在驾驶座上，随时准备接管控制，但当R1S穿过十字路口、交通信号灯以及众多行人、骑自行车的人和其他弱势道路使用者时，他大多将双手放在腿上，双脚离开踏板。

车辆似乎能够自如应对，工程师只有一次接管车辆，以避免在红灯处被困住。有一次，我们在一辆卡车和一位骑自行车的人之间的狭窄路径中穿行——虽然我觉得我们离骑自行车的人太近了，但车辆并没有减速或在车道内摇晃。活动几天后，我了解到其他试驾过程中出现了比我更多的接管情况。

没有出现我通常与第一代驾驶辅助系统相关的那种急促或犹豫。这可能是因为除了11个摄像头外，系统还从五个雷达传感器接收数据，从而形成了对周围环境的更完整视图。相比之下，特斯拉的FSD系统仅依赖摄像头。

随着更多配备部分自动化功能的汽车上路，安全研究人员越来越担心驾驶员的注意力以及这些系统可能导致事故的潜在风险。但Rivian认同一种理论，即驾驶员应该通过调整方向盘或踩下油门来与免提系统协作，而无需解除系统。Rivian自主驾驶产品与项目总监尼克·阮（Nick Nguyen）告诉我，Rivian可以在两种不同类型的转向控制器之间切换，允许驾驶员在需要时输入自己的转向指令。

“我们非常相信协作，”他说，“我们希望您根据需要或多或少地与系统互动。”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Rivian的第三代系统将包括公司的专有硅芯片和与第二代相同的传感器组合，但增加了一个关键组件：激光雷达。这种激光传感器通常不用于私家车，而更多出现在Waymo等自动驾驶出租车中。Rivian计划将其添加到即将推出的更实惠的车型R2中——这一过程中存在着巨大风险。

激光雷达价格昂贵，但成本正在下降。Rivian未透露其激光雷达供应商，但特斯拉仅依赖摄像头的系统与配备多种传感器的系统之间的差异显而易见。在演示过程中，Rivian自主驾驶与AI副总裁詹姆斯·菲尔宾（James Philbin）展示了Rivian自主驾驶软件仅使用摄像头、摄像头和雷达以及摄像头、雷达和激光雷达三种配置下，识别和解释前方物体的视觉对比。后者显然更胜一筹，发现了几个隐藏的物体，甚至是摄像头或摄像头加雷达方法未能发现的行人。

在采访中，斯卡林格澄清说，R2将于明年开始生产，但最初不会配备激光雷达或第三代自主驾驶计算机，这两者都要到2026年底才会添加。在Reddit上，Rivian的粉丝们对公司未能更好地安排推出时间表示不满，这样早期采用者就不必在立即购买功能较弱的R2和稍后购买功能更强的R2之间做出选择。但斯卡林格坚称，R2的需求已经非常高，Rivian预计不会对销售产生重大影响。

可能影响销售的是一个不可靠的系统。但斯卡林格向我保证，第三代系统绝非如此。AI计算机将采用双芯片配置，每秒可进行1600万亿次运算（TOPS），他声称这一数字在几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但实际重要的是计算机处理信息的速度，比如摄像头机器人的像素。Rivian表示，其第三代系统每秒能够处理50亿像素，这在AI领域并不是一个常见的规格，但斯卡林格认为这应该比TOPS指标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特斯拉最近谈到了他们的系统，”他说，“你可以自己查一下，但他们的数值要低得多。”（特斯拉的系统每毫秒处理100万像素。）

下一个主要里程碑是“脱眼”驾驶，即用户无需再注视道路，根据斯卡林格的说法，可以完全利用这段时间来阅读、使用手机或放松。更进一步的是个人四级自动驾驶能力，即车辆在特定道路上完全自主行驶，无需人工监督。

Rivian最终能否实现这一目标，将取决于公司能否围绕其产品建立信任。而这将需要一种透明的法律责任承担方式，大多数汽车制造商，包括Rivian在内，都尚未完全接受这一点。

斯卡林格指出，随着自动驾驶技术的进步，人类驾驶的里程比例将从今天的约80-90%在几年内降至10-20%，并最终降至零。到那时，驾驶员的个人技能水平对风险评估来说将变得无关紧要，保险也必须相应调整，他说。Rivian与Nationwide合作处理保险索赔，但尚未确定如何承担其自动驾驶车辆发生事故时的责任。

“这就像是将所有这些真正的工作流落实到位，使其成为现实，”斯卡林格说，“除了技术之外，实际上还需要设计业务系统。”

在帕洛阿尔托，人们对Rivian的宣布反应热烈。与我交谈的所有意见领袖和分析师都对所展示的内容印象深刻。但尽管如此，活动当天公司股价下跌了6%，收于每股16.43美元。与此同时，特斯拉的股价仍超过460美元。Rivian的股价此后略有回升，虽然该公司过去曾实现过毛利润，但随着电动汽车税收抵免的取消以及实现其AI梦想所需的巨额资本支出，公司仍面临着非常艰难的道路。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Rivian为何要这么做。虽然粉丝们可能对心爱的户外品牌追赶特斯拉的AI战略感到困惑，但移动出行投资者赖利·布伦南（Reilly Brennan）表示，公司正在进行必要的努力，以在新时代保持相关性。

“在这个时代，对于上市汽车公司来说，拥有AI战略正日益成为必要的组成部分——至少对于那些希望在公开市场估值中处于高端的公司来说是这样，就像特斯拉那样，”布伦南告诉我，“把它想象成那些试图进入哈佛的优秀高中生：他们并不一定都需要既创办慈善机构又演奏低音大提琴，但似乎每个被录取的人都在这么做。”

这既有同行的压力，也有寻找从客户那里赚钱的新途径的必要性。每月50美元的自主驾驶订阅服务可能成为Rivian的一条利润丰厚的新收入来源，而公司需要盈利才能生存。

斯卡林格听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信徒。他在演示过程中说，他认为我们正迅速接近一个AI将像“自来水和电”一样触手可及的时代。他没有提到AI会消耗多少自来水和电，这对于一家声称关心环境的公司来说，可能很快就会成为一个问题。

Rivian并没有完全致力于追随马斯克对机器人出租车和人形机器人的不懈追求——尽管斯卡林格承认这两者仍然是一种可能性。毕竟，公司今年早些时候已经将其机器人部门分拆为Mind Robotics。

“尚未解决的问题是四级自动驾驶，”他告诉我，然后站了起来，因为他还有几个采访要做，而我的时间已经到了，“所以我们的重点是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