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重点
●谷歌DeepMind最近从OpenAI的潜在收购目标中挖走了Windsurf公司的核心团队,进一步增强了谷歌的AI技术实力,背后离不开戴密斯·哈萨比斯的操盘。
● 自DeepMind与谷歌AI合并后,哈萨比斯掌控6000多人的团队,推动谷歌在AI领域参与全球竞争。
● 哈萨比斯通过DeepMind引领了AI界的突破性进展,他的团队最近因蛋白质折叠研究荣获诺贝尔奖。
● 谷歌内部人士认为哈萨比斯的升职之路与皮查伊的崛起极为相似,甚至有传言称他可能成为下一任CEO。
● 哈萨比斯设立了严格的“红线”政策,曾在2018年承诺谷歌不将AI用于军事用途,但今年谷歌却放弃了这一承诺。
● 在DeepMind和谷歌AI合并过程中,哈萨比斯不得不应对两大团队的整合问题,并成功解决了技术壁垒和内部斗争。
● 哈萨比斯对人工智能的未来充满乐观,预计AGI将在2030年左右实现,但强调社会尚未为此做好准备。
近期, OpenAI原计划以30亿美元收购AI编程独角兽Windsurf的交易却被谷歌截胡,收走了Windsurf的核心团队,引起了行业的一波关注和热议。
这场人才大战中,背后的核心操盘者之一正是DeepMind掌门人戴密斯·哈萨比斯。据悉,在谷歌收购Windsurf的谈判和签约现场,都有哈萨比斯的身影。他还通过社交媒体,亲自发声欢迎新同事入职。哈萨比斯曾因拒绝AI军事化而被誉为“理想主义者”,如今却成为硅谷最具攻击性的猎才高手。
从国际象棋神童到诺贝尔奖得主,再到掌控6000人AI帝国的实际领袖,他的每一次转身都在悄然重塑科技格局。如今,哈萨比斯被赋予了更大的权力,成为谷歌对抗OpenAI的秘密武器。
随着AI竞争日益激烈,谷歌内部开始出现一个声音:让哈萨比斯接替桑达尔·皮查伊,成为谷歌的下一任CEO!
哈萨比斯不仅要推进AI等前沿技术发展,更需要平衡谷歌盈利与技术伦理之间的微妙关系。技术出身的他,能玩转这场“权利的游戏”吗?
作为人工智能领域的顶尖专家和国际象棋神童,哈萨比斯创立了DeepMind,并在2014年将其出售给谷歌。近年来,随着AI竞争日趋白热化,他在谷歌的地位也不断提升。
哈萨比斯一直试图保持DeepMind的独立性,避免与谷歌走得太近。但2023年谷歌将DeepMind与其内部AI部门合并后,他彻底进入了这家科技巨头的核心圈。
如今,哈萨比斯正迈向更高职位,或将掌握谷歌AI技术的更大话语权,甚至有望在未来执掌整个公司。不过,他本人对这些管理职位是否感兴趣仍是未知数。
长期以来,哈萨比斯主张AI发展应由科研人员主导,并呼吁建立国际监管机制,既要防范技术滥用,又要确保人类平稳度过这场科技革命。
但眼下他面临着双重挑战:既要推进AI的前沿研究,又要将这些技术融入谷歌的商业产品中。目前,他领导着谷歌AI部门6000多人的团队,而且这个团队正在快速扩张。最近,DeepMind还成功招揽了AI编程初创公司Windsurf的核心团队,而这家公司原本是OpenAI的收购目标。
图:哈萨比斯在谷歌开发者大会上介绍新产品
当前AI领域的竞争已进入关键阶段。哈萨比斯不仅要确保谷歌保持技术领先,还要助力美国在全球科技竞争中占据优势。
一位与哈萨比斯和谷歌CEO皮查伊共事多年的员工表示:“哈萨比斯的崛起轨迹让我想起皮查伊。最初,他只是偶尔被提及,但随着责任不断加重,突然有一天就成为了谷歌CEO。哈萨比斯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他正在领导谷歌最重要的团队。”
多位内部人士透露,谷歌正在倚重哈萨比斯这位AI领域的“终极武器”。虽然他有担任CEO的潜力,但在谷歌的晋升之路仍需面对各种挑战。
哈萨比斯1976年出生于英国,1996年毕业于剑桥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并在伦敦大学学院获得认知神经科学博士学位。
2010年,哈萨比斯与穆斯塔法・苏莱曼(Mustafa Suleyman)等人联合创立了DeepMind,目标是创造出通用人工智能(AGI)。2014年,他以6.5亿美元将公司出售给谷歌时,特意附加了一个关键条件:必须成立AI伦理委员会,严格限制谷歌对DeepMind技术的使用权限。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哈萨比斯始终致力于在法律层面为DeepMind筑起“防护墙”。DeepMind管理层感到特别担忧的是,技术被谷歌用于军事目的。
然而,2022年底ChatGPT的横空出世彻底改变了游戏规则。面对突如其来的挑战,谷歌高层迅速调整战略。与此同时,哈萨比斯也向团队宣布将转向AI助手开发,这个决定当时让许多专注于基础研究的员工感到困惑:DeepMind要与谷歌自家的Assistant竞争?
但很快,这些疑问不再重要。2023年,在保持独立性的谈判失败后,谷歌宣布将DeepMind与内部AI部门合并,并整合双方的AI助手项目。
面对OpenAI的强势崛起,谷歌显得措手不及,DeepMind从独立实验室变成了谷歌的“战略武器”,而哈萨比斯则被推到了指挥前线。此后,哈萨比斯的管理职责愈发繁重。这次合并给哈萨比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管理挑战,包括调和两个长期存在竞争关系的团队、统一不同的技术体系以及平衡学术研究与产品化的矛盾等。
权力版图的重构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内部震荡。知情人士透露,合并前,两个团队就存在激烈的竞争关系,哈萨比斯甚至不得不封锁DeepMind代码库。如今,组织架构调整更引发了新一轮的权力博弈。
技术整合同样困难重重。DeepMind刻意避免使用谷歌的技术栈,这种独立性如今反而成为融合的障碍。虽然谷歌官方表示问题已解决,但磨合过程中的阵痛在所难免。
随着职权范围的扩大,哈萨比斯也不得不作出一些妥协。最引人注目的是,谷歌放弃了2018年“不将AI用于军事用途”的承诺。哈萨比斯亲自撰文为这一转变辩护,强调需要在变革中保持核心价值。
“自2018年发布AI原则以来,AI领域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更新了原则,以更好适应当前的环境。我们的核心承诺没有变:AI的收益必须远远大于潜在的危害。”谷歌发言人这样解释。
人员流失成为另一个严峻挑战。许多怀揣学术理想的研发人员因研究方向转变而选择离开。“他们加入是为了改变世界,不是来做产品的。”一位离职员工如是说。
但在危机中也孕育着机遇。谷歌联合创始人谢尔盖·布林的回归给团队注入了新的活力。哈萨比斯也开始深度介入谷歌的战略决策,比如成功推动AI Studio团队并入谷歌DeepMind,解决了与Vertex平台的内耗问题。
哈萨比斯的新职位引发谷歌内部热议:这位AI奇才是否正在成为下一任CEO的接班人?随着他获得对谷歌AI业务的更大掌控权,这一猜测愈演愈烈。
2016年,皮查伊曾承诺要将谷歌转型为“AI优先”的公司。联合创始人拉里·佩奇也认为这才是谷歌的终极形态。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内部人士认为,没有谁比哈萨比斯更适合带领谷歌实现这一愿景。
“虽然我不认为这会成真,”一位熟悉哈萨比斯的人士表示,“但相比一年前,我现在对这个判断已经没那么确定了。”
但据知情人士也透露,哈萨比斯本人可能并不向往CEO这个职位。毕竟,执掌谷歌意味着要管理庞大的搜索和广告业务,应对员工的不满情绪,甚至可能要前往国会作证,同时还要让股东满意。
“他接手合并后的DeepMind是出于公司需要,”一位前高管评价道,“但担任CEO会让他远离真正想做的事——比如用AI技术攻克癌症难题。”
过去两年,哈萨比斯本就辉煌的履历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几笔:
这位天才4岁就展现出国际象棋天赋,13岁成为国际象棋大师。17岁加入游戏公司Bullfrog,后来参与开发了多款销量破百万的经典游戏。2010年,他创立了如今享誉全球的DeepMind实验室。
仅2024年一年,哈萨比斯就带领团队推出了多款重磅AI产品,DeepMind的蛋白质折叠研究获得诺贝尔奖,他本人也被英国国王授予“人工智能服务”骑士勋章。
图:哈萨比斯获得诺贝尔化学奖
同事们称他为“双重天才”:既能深入技术细节,又具备非凡的领导魅力。他能在数千人面前侃侃而谈,让人相信通用人工智能终将实现,而他就是带领大家实现这一目标的人。
前DeepMind员工德万·阿加瓦尔回忆,当年哈萨比斯到访他所在大学时,用AI玩游戏的演示深深打动了他。“哈萨比斯有种特别的魔力,能让人热血沸腾。”阿加瓦尔说。
“他总能让员工相信,跟着他就能改变世界。”另一位前员工这样评价。
但哈萨比斯争强好胜的性格也广为人知。今年1月在达沃斯论坛上,当被问及马斯克的AI计划时,他直言不讳:“要说起来,还是我先让他对AI产生兴趣的。”
而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谈及DeepMind联合创始人、现微软高管苏莱曼,他表示:“他对AI的了解,主要来自这些年和我的共事经历”。
尽管已跻身商业领袖之列,哈萨比斯始终保持着科学家的本色。除了他主导的AlphaFold项目成功预测人体蛋白质结构,摘得了诺贝尔奖桂冠,还孵化出一家新兴企业。
“我渴望探索世界的本质,”今年1月,他在达沃斯论坛的对话中如是说。
对哈萨比斯而言,AI是其实现科学理想的利器。每当谈及AlphaFold的突破性成果,或是AI在疾病治疗领域的潜力时,他总是神采飞扬。“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所有人都专注于像AlphaFold这样的专用AI研究,”他在剑桥大学的座谈会上坦言,“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在DeepMind被谷歌收购后,哈萨比斯曾启动代号“西瓜”(后改为“马里奥”)的隔离计划,试图在实验室与母公司之间筑起防火墙,防止技术被用于军事等敏感领域。
然而,据外媒报道,多位谷歌员工认为,这一计划缺乏实际意义。谷歌为什么要花费数亿美元收购一个无法控制的公司?哈萨比斯知道,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因为AI最终将演变成一场竞争。“要想在AI伦理领域拥有话语权,就必须保持技术领先地位。”一位员工这样解读他的策略。
2021年4月,哈萨比斯向团队宣布独立计划失败,但他巧妙地将这一结果转化为优势:DeepMind从此可以充分利用谷歌强大的计算资源,这对构建大型AI系统至关重要。哈萨比斯的最终目标依然是实现AGI——一种能在多个领域超越人类认知的机器智能。
回顾2014年的收购,当时的AI产业格局与今日大相径庭。据内部人士透露,DeepMind当时最缺乏的就是资金。在出售前夕,哈萨比斯甚至考虑过创办游戏公司来维持实验室运营。与如今动辄数十亿美元的AI融资相比,比如OpenAI的66亿美元融资,或Meta投资Scale AI的143亿美元,谷歌6.5亿美元的收购就像白菜价。
哈萨比斯未必是“出手太早”。一位前员工回忆道:“2014年时,DeepMind确实资金紧张,他们需要融资支持那些看似天方夜谭的研究。”谷歌联合创始人佩奇的承诺打动了哈萨比斯——不仅保证实验室的独立性,更提供了最宝贵的算力资源。
时过境迁,如今的市场环境已大不相同。“如果放在今天,哈萨比斯很可能会选择融资而非出售DeepMind,”这位前员工分析道,“在骨子里,他还是个渴望掌控全局的科学家”。
如今,哈萨比斯正面临职业生涯最复杂的挑战。他必须同时扮演两个角色:既要满足谷歌股东对商业回报的期待,又要坚持自己对AGI的追求。
领导谷歌的AI团队意味着,除了继续推进前沿研究,他还要确保这些技术能落地到搜索、地图、Workspace等谷歌核心产品中。去年,Gemini聊天机器人团队并入他的麾下,进一步巩固了他在谷歌内部的权力。
图注:哈萨比斯在伦敦SXSW大会上发表演讲
但权力增长也意味着更多妥协。DeepMind明显减少了论文发表数量,关于Gemini和AGI的关键研究都被列为机密。这与2016年哈萨比斯倡导的“完全开放”理念形成鲜明对比。当时他坚信:“这项技术的控制权最终应当属于全人类。”
谷歌发言人表示:“谷歌DeepMind始终致力于推动AI研究,并定期更新政策,以确保团队能够发布成果,并为更广泛的研究社区做出贡献。”
但知情人士透露,哈萨比斯仍在为平衡商业需求和研究理想而挣扎。目前尚不清楚在掌控谷歌AI的同时,他是否能改变什么。
今年6月,在伦敦SXSW大会上,哈萨比斯再次呼吁全球合作,共同应对AI带来的变革。这种担忧在近期愈发明显:在5月的I/O大会上,他与布林预测AGI可能在2030年实现,并警告社会尚未做好充分准备。
“未来5到10年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哈萨比斯在达沃斯论坛上坦言,“但人们似乎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必须谨慎规划每一步”。(文I 腾讯科技特约编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