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术的洪流中,每一代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
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曾说过:“现代性是一场持续的自我革命。”技术的每一次跃迁,都是一次社会的自我重塑,而个体则在这场变革中不断被置于新的语境之下。
今天,我们正站在人工智能 ( A I )革命的门槛上,目睹着人类社会结构与个体经验的深刻断裂。AI不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新的生存逻辑——它改变了知识的生成方式,重塑了人与世界的关系,也重构了我们对自我的理解。
与以往的技术革命相比,AI不仅改变了工作的内容,更重塑了工作的本质。世界经济论坛2023年发布的《未来工作报告》强调,AI正在催生全新的职业类型,同时淘汰大量传统岗位。
在这场社会的巨大流变中,某些群体的轮廓总是模糊而流动的。AI迁徙一代,正是这样一群在断裂与连接之间行走的人。他们并无明确的出生年份界限,却有着共同的生命体验:在成为社会主体之前,AI尚未成为生活的底色;而当他们步入成年,AI已悄然渗透进日常的每一寸肌理。他们可以是60后、70后,也可能是80后、90后,甚至部分00后,是在数字原生与智能原生之间的“夹层”,是被技术浪潮推搡着前行的“过渡者”。
千禧一代 (1981-1996年出生) 和Z世代前段 (1997-2005年出生) 在AI普及的关键节点上,既拥有前数字时代的直观记忆,也不得不在AI的浪潮中重塑自我。他们的童年还留有磁带、纸质书、手写信的温度,青年时期却已被智能手机、社交网络和算法推荐所包围。
AI迁徙一代的社会分布并不均匀。城市与乡村、发达与欠发达地区、不同国家之间的技术渗透速度各异。世界银行2022年发布的《世界发展报告》显示,AI普及率在北美、欧洲、东亚的城市青年中远高于全球平均水平,而非洲、南亚、拉美的广大农村则尚处于AI的边缘地带。AI迁徙一代的“迁徙”体验,因地理、经济、文化的差异而呈现出丰富的层次与裂痕。
AI迁徙一代的共性,是在技术断层上行走的迷茫与奋争。他们的个性,则在于各自对“迁徙”命运的回应:有人主动拥抱AI,成为新技术的布道者;有人谨慎观望,在旧有经验与新兴能力之间徘徊;也有人被动裹挟,在时代洪流中艰难自持。正如社会学家吉登斯所言:“现代性下的个体,不断在自我反思与情境适应中生成身份。”AI迁徙一代,正是在反思与适应的张力中,逐渐勾勒出自己的轮廓。
在这个意义上,“AI迁徙一代” (AI Migrants) 应运而生。他们既非AI的原生居民,也非彻底的技术遗民。他们是在AI浪潮中被迫迁徙、主动适应的一代。
AI迁徙一代也可以被视为是新一代数字移民。数字移民 (Digital Immigrants) 与数字原住民 (Digital Natives) 的区分,最早由普林斯顿大学的马克·普伦斯基在2001年提出。普伦斯基认为,出生于数字时代之前的人,哪怕后来熟练掌握了数字工具,依然带着“口音”,而那些自幼成长于互联网与数字设备包围中的年轻人,则拥有与生俱来的数字直觉。
AI迁徙一代的成长,是一场关于“断裂”的体验。童年时期,他们在父母的陪伴下,接受着以“知识灌输”为主的教育。那时,教师是权威,课本是唯一的知识源泉,考试是检验学习的标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21年发布的《AI与教育:变革的未来》报告指出,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的教育体系,仍然以“标准化”“同质化”为核心,强调记忆力与规范性。
然而,随着AI的渗透,教育的逻辑悄然改变。智能推荐、个性化学习、AI助教、自动批改……一切都变得流动而碎片化。AI迁徙一代在求学过程中,亲历了从“以教师为中心”到“以学习者为中心”、从“统一进度”到“个性化路径”的剧变。正如哈佛大学教育学家霍华德·加德纳所言:“多元智能的时代,学习不再是单向度的灌输,而是多维度的探索与协作。”
这种断裂带来了深刻的心理震荡。AI迁徙一代既怀念课堂的安静与秩序,也被AI赋能的高效与自由所吸引。他们在“前AI”与“后AI”之间不断切换,既要适应标准化考试的压力,又要学会利用AI工具进行自主学习。
成长的断裂,不仅体现在教育,更体现在社会化的每一个环节。AI迁徙一代的童年,社交以面对面为主,友谊在操场、书桌、街巷间生长。青春期后,社交网络、即时通讯、虚拟社区成为新的交往空间。牛津大学互联网研究所2020年报告显示,80后、90后在社交方式上呈现出“混合型”特征:既珍视现实中的深度连接,也乐于在虚拟空间中拓展关系网络。
人类的历史,也是一部迁徙的历史。而迁徙从来不仅仅是地理上的移动,它是时间的流转,是身份的变奏,是一代人对自我与世界关系的重新书写。
在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的转型中,人类第一次大规模地离开土地,进入城市,成为“工厂的居民”。这不仅是空间的迁徙,更是时间、节奏、生活方式的迁徙。工业革命带来的“钟表时间”,取代了农耕社会的“自然时间”,人类的生活被切割、标准化,个体的身份也随之重构。正如社会学家齐美尔在《大都市与精神生活》中所描述的那样,现代都市人被迫适应一种“神经紧张”的生存状态,个体的自我在技术与资本的驱动下不断被重塑。
技术的迁徙,是一种“无形的流放”。在每一次技术断层上,总有一代人被迫离开熟悉的世界,踏上未知的旅途。AI迁徙一代,正是被技术浪潮推向新大陆的“流放者”。他们既无法回到“前AI时代”的安全区,也尚未完全融入“后AI时代”的新秩序。他们的身份,是在断裂与缝隙中生成的。
18世纪中叶,蒸汽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欧洲大陆的宁静。工业革命不仅带来了生产力的飞跃,更引发了社会结构的剧烈变动。英国历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将其称为“人类社会的第一次大迁徙”。农民变成工人,乡村变成城市,传统的宗族关系被工厂的规训取代。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言:“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工业革命带来的,不仅是物理空间的迁徙,更是身份与认同的迁徙。传统的“家族身份”让位于“职业身份”,个体开始以“工人”“市民”自居。教育、婚姻、消费、休闲等社会制度,也在工业化的浪潮中被重新编排。正如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 (Anthony Giddens) 在《现代性的后果》中指出:“现代性是一种自我反思的秩序,个体必须不断在新旧身份之间进行选择和调适。”
工业革命的“迁徙一代”,经历了剧烈的身份撕裂。他们既怀念田园牧歌的宁静,又不得不适应机器轰鸣的节奏。他们的焦虑、迷茫、抗争,成为现代社会的底色。正如韩炳哲所言:“每一次技术革命,都是一场存在的地震,个体的自我在断裂中重建。”
20世纪中叶,计算机与互联网的出现,开启了信息革命的新纪元。美国历史学家丹尼尔·贝尔 (Daniel Bell) 在《后工业社会的来临》一书中预言:“信息将成为社会的核心资源,知识阶层将取代工人阶级,成为新的主导力量。”
信息革命带来的,不仅是生产方式的变革,更是认知结构的迁徙。“数字原住民”一词,最早由马克·普伦斯基 (Marc Prensky) 提出。他认为,出生于数字时代的年轻人,拥有与生俱来的数字直觉。他们的思维方式、学习习惯、社交模式,都与前数字时代的人截然不同。普伦斯基在2001年发表于《On the Horizon》的论文中指出:“数字原住民以并行处理、快速切换为特征,他们在网络世界中如鱼得水。”
然而,信息革命也制造了新的断层。美国皮尤研究中心 (Pew Research Center) 2019年的报告显示,60后、70后在互联网普及后被迫“迁徙”到数字世界,成为“数字移民”。他们在学习、工作、生活中,不得不不断适应新的工具与规则。正如牛津大学互联网研究所2020年发布的《数字生活2025》报告所言,数字移民常常感受到“技术焦虑”与“身份失落”,他们在数字世界中始终带着“口音”。
信息革命的“迁徙一代”,是被动适应的“数字移民”。他们在新旧世界之间徘徊,既怀念纸质书的温度,又被智能手机的便利所吸引。他们的身份,是在技术断层上艰难行走的“过渡者”。
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人工智能的崛起,标志着智能革命的到来。AI不仅是工具的升级,更是认知范式的根本变革。正如牛津大学未来人类研究所 (Future of Humanity Institute) 在2018年发布的《人工智能的恶意使用:预测、预防和缓解》 (The Malicious Use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中所指出:“AI的影响将超越以往任何技术革命,它将重塑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
AI迁徙一代的诞生,是历史的必然。在2010年前后出生的人,成长于AI尚未普及的时代。他们的童年记忆里,互联网、智能手机是新奇的玩具,AI不过是科幻电影中的想象。而当他们步入成年,AI已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从智能助手到自动驾驶,从算法推荐到智能医疗,AI成为新的生活底色。
AI迁徙一代的身份,是“被动迁徙”与“主动适应”的混合体。正如麦肯锡全球研究院 (McKinsey Global Institute) 在2023年发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与未来工作》 (Generative AI and the Future of Work) 报告中所指出:“80后、90后在AI技术普及的关键节点上,既拥有前数字时代的经验,又必须快速适应AI主导的未来。”
迁徙,意味着流动。迁徙一代他们在不同的社会空间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家庭中是“调和者”,在职场中是“桥梁人”,在社交圈中是“游牧者”。他们的身份,不再是单一的、稳定的,而是不断在“迁徙”中生成与重塑。
身份的流动,是现代性的宿命。社会学家鲍曼在《流动的现代性》一书中指出,现代社会的个体身份变得极为流动和不稳定。AI迁徙一代的身份,是在“断裂”与“连接”的张力中生成的。他们既要守护过去的经验,又要拥抱未来的不确定。他们的流动,是在断层上的行走,是在缝隙中的生长。
这种流动,也加剧了社会分层。世界银行2022年报告指出,AI技术的普及加速了社会流动性:一部分人通过AI获得了新的上升通道,成为新经济的受益者;而另一部分人则因技能滞后、资源匮乏,被边缘化、下沉化。AI迁徙一代正处于这种结构性变迁的“夹层”,他们既有上升的机会,也面临下沉的风险。
社会分层的加剧,不仅体现在经济层面,更体现在文化与心理层面。AI迁徙一代在“迁徙”过程中,形成了独特的亚文化:他们崇尚效率、创新、自由,善于利用AI工具进行自我提升与表达;但同时也容易陷入“内卷”“焦虑”“倦怠”的困境。
当代人的痛苦,在于失去了确定性,这并非只是AI迁徙一代的困境。技术的加速,让一切都变得不稳定、不连续。教育、工作、家庭、社交……每一个领域都在经历剧烈的变革。AI迁徙一代在断裂中成长,在流动中寻找自我。他们的焦虑、迷茫、倦怠,是时代的共鸣。
但他们的创造力,也正是在这种断裂中孕育。正如社会学家布罗代尔所言:“历史的真正动力,往往来自于边缘地带的流动与碰撞。”AI迁徙一代,正是在断层与缝隙中,成为自己的那一代人。
在技术的长河中,人与工具的关系始终是文明演化的隐线。
曾经,锄头、蒸汽机、计算机,这些工具都曾作为人类意志的延伸,参与世界的改造。AI的到来,却使这条线悄然分岔。法国哲学家西蒙·东恩在《技术与存在》一书中写道:“工具是人的延伸,而智能则是人的镜像。”AI不再仅仅是被动的器具,而是主动的对话者、协商者、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他者”。AI迁徙一代,便是在这场人与智能的共生实验中,最早感受到“工具”与“合作者”之间微妙张力的一代。
在AI尚未普及的年代,学习与工作的本质,是“如何更好地使用工具”。人们习惯于将技术视作外部的、可控的、服务于人的手段。知识的积累、技能的训练、经验的传承,都是围绕着“工具的熟练使用”展开。正如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所言:“现代社会的理性化,就是对工具与手段的不断优化。”
然而,当AI以算法、模型、神经网络的形态渗透进学习与工作的每一隅,人与技术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AI不仅能执行指令,还能生成内容、提出建议、协同决策。牛津大学未来人类研究所前述报告强调,AI的“共创性”已成为新一代智能系统的核心特征。AI迁徙一代的日常,已不再是单向度的“命令-执行”,而是多维度的“协作-生成”。
在学习领域,这种转变尤为显著。AI迁徙一代的成长轨迹,见证了教育从“标准化传授”向“个性化共创”的转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人工智能与教育:政策制定者指南(2021)》报告指出,AI驱动的自适应学习系统,能够根据学生的兴趣、能力、节奏动态调整内容与难度,教师与AI共同参与知识的生成与评价。学生不再是被动的接受者,而是与AI共同探索、共同建构知识的主体。AI成为“智能合作者”,而非单纯的“工具”。
在工作场域,AI迁徙一代的角色也在悄然变换。80后、90后在职场中对AI的态度往往更为开放,乐于将AI视作“伙伴”而非“对手”。他们习惯于将AI纳入团队协作流程,与AI共同完成数据分析、内容生成、决策支持等任务。AI迁徙一代的工作方式,是“人机共生”的原型:人类负责设定目标、把握方向、判断价值,AI负责优化路径、提升效率、拓展可能。
AI迁徙一代正是在这种模糊中,学会了与AI共生。他们不再执着于“谁主谁从”,而是在协作中不断调整自我与智能的边界。AI成为他们认知与行动的“共谋者”,共同参与意义的生成。
AI的普及,也带来了职业生态的深刻剧变。世界经济论坛2023年发布的《未来就业报告》指出,AI与自动化将在未来五年内重塑全球约44%的工作岗位。传统的职业分工正在被打破,新的技能体系和劳动结构正在生成。AI迁徙一代,正处于这场“技能迁徙”的风暴眼中。
在过去,职业身份往往与某种稳定的技能绑定。医生、教师、工程师、会计师……这些标签背后,是对某一套知识体系和操作流程的熟练掌握。然而,AI的到来让技能的“半衰期”大大缩短。牛津大学马丁学院2021年报告显示,数字经济下的技能更新周期已从十年缩短至三年甚至更短。AI迁徙一代不得不不断学习、不断迁移,将经验从一个领域迁徙到另一个领域,将能力从一种范式跃迁到另一种范式。
这种迁徙,是痛苦的,也是充满创造力的。AI迁徙一代在“被迫迁徙”与“主动跃迁”之间,逐渐形成了“跨界整合”的能力。他们善于将人文思维与技术工具结合,将管理经验与数据分析融合,将创造力与AI算法共振。正如美国管理学家琳达·格拉顿 (Lynda Gratton) 在《百岁人生》中所言:“未来的职业,不再是单一技能的积累,而是多元能力的动态组合。”
AI不仅重塑了技能结构,也重塑了劳动分工。AI迁徙一代见证并参与了“人机协作”劳动模式的兴起。如今,AI已广泛参与到医疗诊断、法律检索、金融风控、内容创作等领域的核心环节。AI迁徙一代在这些领域,既是“人类专家”,也是“AI调度者”。他们要学会与AI协同分工,发挥人类的创造力、判断力、伦理感,同时调动AI的算力、速度、规模效应。
新型劳动分工的本质,是“人与AI的互补”。AI迁徙一代的竞争力,取决于其“不可自动化”的能力:批判性思维、复杂沟通、情感共情、跨界创新。AI负责“可自动化”的部分,人类负责“不可替代”的部分。AI迁徙一代在这种分工中,既要不断提升自己的“人类特质”,又要善于驾驭AI的“机器特长”。
AI迁徙一代在自我优化的压力下,不断追逐效率,却也在追逐中丧失了意义。AI迁徙一代的职业迁徙,是一场关于意义的追问。他们在技能的断裂与重组中,既感受到焦虑,也孕育着新的创造力。
技术的迁徙,不仅改变了个体的学习与工作,也深刻重塑了组织的形态。AI迁徙一代,作为“夹层一代”,在组织演化中扮演着中坚与桥梁的角色。他们既是传统组织文化的继承者,也是新型组织形态的推动者。
在工业时代,组织以等级分明、流程规范为特征。决策自上而下,创新受限于层级结构。AI的到来,让组织变得更加扁平、灵活、网络化。牛津互联网研究所发布的《数字生活2022》报告指出,AI驱动的组织更强调“协作网络”而非“等级链条”,更依赖“知识流动”而非“权力集中”。AI迁徙一代在这种新型组织中,既要维护流程的连续性,又要推动创新的发生。
他们的中坚作用,体现在“跨界整合”与“桥梁协作”上。AI迁徙一代既懂传统业务流程,又能熟练使用AI工具,是连接“老一代经验”与“新一代技术”的纽带。他们能够在团队中调和代际矛盾,推动AI的落地与应用。普华永道2023年发布的《工作场所中的人工智能应用》报告显示,AI迁徙一代在企业创新项目中,往往担任“项目经理”“创新推动者”“AI产品负责人”等关键角色。他们的“中坚性”,不是因为年龄或资历,而是因为能够在断裂与连接之间,搭建桥梁。
更重要的是,AI迁徙一代为组织注入了创新动力。他们善于在不确定中寻找机会,在变化中捕捉灵感。正如美国创新学者克莱顿·克里斯坦森在《创新者的窘境》中所言:“真正的创新,往往发生在边界地带。”AI迁徙一代正是组织创新的“边界人”,他们在新旧范式的碰撞中,激发出组织的创造力。
技术的进步从未是中性的。每一次工具的演化,都是人类自我定义的再一次尝试。
AI迁徙一代成长于算法与数据的浪潮之中,他们的日常生活早已被智能技术所渗透。哈佛大学的雪莉·特克尔早在《一起孤独》一书中就告诉我们,数字技术改变了我们的思维、关系和自我认知。这一代人,既享受着技术带来的便利,也承受着其带来的伦理困境。
伦理的觉醒,往往源自对“后果”的敏感。剑桥大学AI伦理研究中心2023年发布的报告指出,AI迁徙一代对算法偏见、数据隐私、自动化失业等议题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关注。他们不再满足于“技术中立”的神话,而是主动追问:谁在设计算法?谁在拥有数据?谁在承担风险?一如哲学家汉娜·阿伦特在《人的境况》中所警示的,技术的每一次扩张都是对人类行动边界的重新划定。
迁徙一代的伦理觉醒,表现为对“责任”的自觉承担。牛津大学互联网研究所在2022年调查显示,超过七成的年轻科技从业者认为,开发者应对AI的社会后果负责。这种责任感,不再局限于个人的道德选择,而是扩展为对集体、社会、未来的担当。正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21年《AI伦理全球建议书》所强调,技术的可持续发展必须以人类尊严、公正、包容为前提。
在AI迁徙一代的语境中,伦理不再是抽象的规范,而是日常实践中的抉择。他们在数据分享、内容生成、平台治理、算法透明等具体议题上,积极参与公共讨论,推动行业自律与政策完善。正如MIT媒体实验室主任伊藤穰一所言:“我们需要的不只是聪明的技术,更需要智慧的社会。”
AI迁徙一代比任何一代人都更清楚:技术的便利,往往以个体差异的消解为代价。正如美国哲学家玛莎·努斯鲍姆在《善的脆弱性》中所言,真正的人性在于脆弱、差异与独特性。
在AI时代,守护人性与多样性成为迁徙一代不可回避的使命。首先,是对个体尊严的坚守。联合国人权理事会2023年《数字时代的人权报告》强调,AI系统的设计与应用必须以尊重个体权利为前提。迁徙一代在个人数据、隐私权、表达自由等议题上,展现出强烈的权利意识。他们积极推动平台责任、算法透明、数据主权等改革。
其次,是对多样性的珍视。AI迁徙一代深知,算法的偏见与数据的单一,可能加剧社会的排斥与歧视。剑桥大学2022年《AI与社会包容性研究》指出,技术开发团队的多样性,直接影响到AI系统的公平性与包容性。迁徙一代在技术创新、社会治理、文化表达等领域,积极倡导性别、种族、文化、价值观的多样性。他们用行动反对算法歧视,推动包容性设计,努力让技术成为“多元共生”的平台。
更为深远的,是对人性复杂性的守护。AI迁徙一代在智能系统的陪伴下成长,面对“人机边界”的模糊与重塑。他们在虚拟现实、数字身份、情感计算等前沿领域,既追求创新,也保持警惕,特别是AI的普及带来“情感替代”的风险,个体的共情、创造、反思能力亟需被保护。迁徙一代在艺术、教育、心理健康等领域,努力守护人类的情感深度与精神自由。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历史使命。对于AI迁徙一代而言,这一使命不仅在于技术创新,更在于连接断裂、理解差异、引领未来。
迁徙一代在复杂系统的边界地带游走,成为不同文化、行业、价值观之间的桥梁,连接成为他们最突出的能力。社会学家曼纽尔·卡斯特在《网络社会的崛起》中写道,现代社会的力量在于“网络中的节点”,而迁徙一代正是最活跃的节点。他们在全球协作、跨界创新、社会动员中,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连接力。
他们还兼顾凝聚共识的责任。在信息过载、观点极化的时代,理解他者、理解复杂、理解不确定,成为社会进步的前提。美国心理学家丹尼尔·戈尔曼在《情商》中指出,共情与自省是现代公民不可或缺的能力。迁徙一代在多元社会中成长,学会了在冲突中倾听,在差异中共处。他们在代际对话、文化交流、社会协商中,推动理解成为社会的主旋律。
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预言,变革的时代需要“适应性强、创新力强、伦理感强”的引领者。迁徙一代正以开放的心态、批判的思维、责任的行动,引领社会走向更加包容、公正、可持续的未来。
历史使命的自觉,不是自我标榜,而是日常行动的积累。迁徙一代在公益创业、社会创新、数字治理、环境保护等领域,脚踏实地地回应时代的呼唤。他们用连接化解断裂,用理解弥合分歧,用引领开拓未来。正如法国哲学家保罗·利科所言:“行动者的意义,在于他能否把自身的故事,嵌入到更大的历史叙事之中。”
在技术与伦理的交汇处,AI迁徙一代的故事并非喧嚣的传奇,而是沉静的自省。正如德国哲学家汉斯·约纳斯在《技术的责任原则》中所言:“我们的责任,不仅是对当下的他人,更是对未来的世界。”迁徙一代的伦理,不是对技术的恐惧或盲信,而是在复杂与不确定中,选择担当、选择守护、选择引领。
在这个充满变革与挑战的时代,AI迁徙一代用自己的脚步丈量未来的边界。他们的迁徙,是一场关于伦理、责任、理解与希望的长途跋涉,在照亮彼此、照亮未来的路上,成为自己的那一代人。